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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屋情怀
发布时间:2017-08-06 17:30    作者:刘昌华    来源:永佳河镇永河小学


前几天,下了场骤雨,天晴,我急急忙忙回了趟老屋。老屋还在,还是那样,只不过院子里杂草丛生,有的一人来高,打开门进屋,堂屋香案上的的中堂已经掉下来了,这是我结婚时湾里的父老乡亲的恭贺之礼。我不禁唏嘘,房子还是要人住的,否则没了人气,破败不堪。突然之间,觉得老屋在我的生命记忆中占据很重的份量,它是一缕寄思,一丝情怀。

老屋其实算不得老,和我同龄,从建成到现在,也不过三十又三年的光景。如果按照人的年龄来算,正当盛年罢了。但是,随着湾里的青年外出工作谋生,只剩下老弱病残,老屋终究会消失,它终究会老成一张泛黄的相片,老成一缕渺远的回忆,直到完全湮没在岁月长河里,不留一点痕迹。就像一个人,从出生,到成长,最后在时光的侵蚀下逐渐老去,老成奶奶脸上的皱纹,老成村头大树墩上的年轮,老成一方矮矮的坟墓,老成一抔黄土。

上世纪六十年代,由于尾斗山水库修建大坝,我们湾整体搬迁,部分留在本地,大部分流落在外村甚至安徽、陕西等地。当时,大伯十四五岁,父亲十来岁 ,兄弟二人相依为命 ,相互扶持,共同在现在湾子西头建了一座房屋,其中艰辛无法言语。至上世纪八十年代,由于大伯和父亲都成家立业了,一家终究分成两家,也就在那一年,我出生了,父亲就在湾里的东头选址建屋。开工之日,全湾的父老乡亲都来帮忙,那时都是免费的义务工,乡里乡亲互帮互助的多,最终老屋建了两间房和一个堂屋,另外两间房放了三年,才完全建成,就是现在老屋的样子。老屋的材料全部由石条、乱石块、断青砖和土砖砌成,全部是父亲、母亲不分昼夜肩挑背扛、雇驴子板车从三里外尾斗河边的旧址上捡来的。土砖是自己垒的,黄土泥巴和碎稻草混合在模子里,赤脚使劲踩动,小心抹平,过十来日,就成了一块块黄土砖,现在几乎消失了。虽然材料杂乱,但是是上了年纪的老石匠掌舵建的,非常牢固,三十多年了,没有一点倾斜。那时,建屋是父亲心中最大的一件事,有了屋子,风雨飘摇中的燕子才有栖身之所。可以说,老屋是父亲用心血,铸造在岁月里的形象,它的一窗一棂,有着父亲奇苦无比的杰作,那些老旧的椽子和梁木都是父亲几经周折,建起来的辛苦。一砖一瓦的厚墙,更是父亲在苍老中竖起的一面石壁,藏着父亲的憨厚和耿直,老屋是岁月的形象,更是父亲的形象,也让父亲在湾子里挺直了脊梁。

住在老屋,也是最温暖最幸福的。那些年,生活清贫,一家四口不仅住在老屋里,连家里的牛啊猪啊都在屋子西面的房里,气味难闻,这种状况直到九四年才改变,父亲在屋前建了小屋来放牛和猪。可不管多么艰辛,老屋里的人都和睦相处,像一个大家庭,东家有难,西家帮,西家杀了猪,总得给东家送去一块肉。父母对我们的关爱,更是无微不至。

我记事的时候,要吃供应粮食,稻谷少,红薯当主食,年头到年尾,吃得我们直翻白眼,有时妈妈就在红薯上蒸一碗米饭,爸爸一小半,我和姐姐一大半,那种温馨的场面令我终身难忘。

最让我忘不了的是母亲做的蒸鸡蛋,撒上野生的葱蒜,地地道道的乡味,让人垂涎欲滴,不过一个月只有几回才会有那口福。那时的鸡蛋也叫“元宝”,要卖给小贩,用来买盐和我和姐姐读书的纸笔,当然还有父亲爱抽的公鸡牌、游泳牌香烟,他自己也舍不得抽,要待客用。

那些人和事,一点点,一滴滴,到现在还鲜明如昔,就像湾子前的尾斗湖,没完没了,源源不断地从心间流过。

十三岁,我去十几里外的八角中学读书,一星期回家一次,至初三,两星期一次,我在家的时间就少了,一年只有两个月在家里,读书生涯还是很苦的,学习压力也大,那时老屋的印象渐渐模糊了。至2004年,我外出求学,之后参加工作,好像只有过春节时回家,老屋在我心中就是我在外的租房,过了春节马上退房。求学,考学,找工作,结婚生子占据了记忆的大部分空间,老屋渐渐也可以说是已经淡忘了。

2012年,父亲病重,那一年,我每天都在学校、老屋和医院之间奔波。在医院的那段时间里,父亲时而烦躁咆哮,时而唉声叹气,我知道他担心自己的重病,担心家里身体不便的母亲,担心老屋的一切。时常跟我讲这些年家里的大小琐碎事,有一次,父亲对我发了脾气,说老屋多年失修,出现了漏雨渗水的现象。记得父亲讲到老屋漏雨时脸上掠过的那一丝不安和心痛的神情,让我心里不禁一颤。是呀,老屋破旧了,父亲也年迈了,身为子女,理应有个考虑,总不能让上了岁数的父亲,老来守着老屋,饱受风雨之苦呢!下定决心,等父亲康复,一定翻修老屋。可是不久,父亲就病逝在医院里,最终也没有再看老屋一眼,带着些遗憾去了。

父亲走了,为了方便照顾,我把母亲带到了学校,老屋便成了无人眷顾的闲置处所。那几年,小孩要照顾,人手不足,加上母亲身体原因,心里深处翻修老屋的愿望一直没实现。2015年,多年来病重的母亲,在生命的最后的日子里,吵着要回老屋,就在我们准备之时,她最终也没有再看老屋一眼,带着些遗憾去了。

双亲去了,在生命的最后时刻都没有回到老屋来,这令我无比愧疚。现在回想起来,也许老屋是父母的最爱,是他们的生命,在这老屋从开始营建到逐渐落成,他俩老人家一直居住于此,在老屋内的点滴记忆,也常常是他们骄傲的谈资,那是老人家精神的寄托。我应该补救些什么呢?古人云“无父何怙,无母何恃?”但是老屋还在,我必须要翻修老屋了,盖上了大红瓦,明亮的天窗,又打起了院子,完成了父亲的遗愿,也是我对父母的寄托吧!

只是,想到以后回到老屋,再也看不到那熟悉的菜园和炊烟了,心就被失落感,硌得生疼。就仿佛我和乡村之间的脐带被割断,从此漂泊。老屋里面承载的是浓浓的家庭内涵,就如归有光的《项脊轩志》里说的:一日,大母过余曰:“吾儿,久不见若影,何竟日默默在此,

大类女郎也?”比去,以手阖门,自语曰:“吾家读书久不效,儿之成,则可待乎!”顷之,持一象笏至,曰:“此吾祖太常公宣德间执此以朝,他日汝当用之!”瞻顾遗迹,如在昨日,令人长号不自禁。

余秋雨先生在《文化苦旅》中《老屋窗口》一文,关于老屋的记忆,喷薄而出。读到最后,余先生的母亲说“你这一回去,再也不会来了。没房了,从此余家这一脉的后代真要浪迹天涯了。”我忍了许久的泪,终于落下,我的老屋还在,但我又何尝不是要浪迹天涯了?

想到这里,我更加思念老屋了。

 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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