苦瓜,瓜如其名,味道很苦。我是从不喜欢吃的,一是它苦,二是它的外观也很丑:淡绿色的表皮上隆起大大小小的疙瘩。我一直对它没有什么好感,而我爸妈却特别喜欢吃这道菜。
小时候,家里吃饭时,桌上总少不了清炒苦瓜。母亲总说:“孩子,快尝尝新鲜的苦瓜,可好吃了。”我看着父母津津有味地嚼着,夹起一片苦瓜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,顿时,一阵苦味涌上心头。舌头像得了过敏症,把五味瓶都打翻了,苦得我把苦瓜连忙吐了出来。“好难吃啊,苦死我了!”我一下子喝了两大杯水。“不会吧?你再好好尝尝。”母亲边说边往嘴里夹了一片苦瓜,从她那笑眯眯的眼神里,好像很甜。我又夹起一片苦瓜,刚咬一口,嘴里早已苦味难忍。“别吐出来,一会儿就不苦了。”母亲鼓励我。因为太苦,我宁愿吃点腌萝卜,也不愿把苦瓜放在眼前。每每吃饭时,爸妈从不需要任何语言,总是把苦瓜放在离手心夹菜最近的地方。
“卖苦瓜啦,卖苦瓜啦……”阵阵吆喝声吸引了我。一个小商贩开着三轮车,隔三差五来村里吆喝。母亲买菜时,总要买几条苦瓜。几个丑陋的面孔映入眼帘,它们浑身青绿,长满了疙瘩,活像个癞蛤蟆,长点的苦瓜足有两根筷子那么长。
一天,母亲让我把一些干枝桠抱到屋后的墙边,我很是疑惑。母亲说要搭架子。搭架子干什么呢?
盛夏的时候,架子上开花了,翡翠似的叶子映衬着黄色的小花,显得格外漂亮。没过多久,呈长条形,嫩嫩的绿色,浑身布满“疙瘩”,像一张老人的脸,原来是母亲沿着土墙种了一些苦瓜和丝瓜。母亲说自己动手种一些,免得去买。
丝瓜藤顺着墙角一直爬到屋顶,开了许多黄色的小花。苦瓜藤虽然瘦小,但在架子上开的花密密麻麻。那屋顶的丝瓜太高,想摘还够不着,只好让它慢慢老去,母亲说等它老了再摘下来做洗碗的工具。倒是苦瓜,想吃的时候,顺手摘下几个。盛夏天干缺菜,母亲让我舀起池塘里的水洒在苦瓜的根部,它的花儿总开得蓬勃,苦瓜缀满枝头,煞是好看。邻居家没菜,母亲总叫他们自己摘。
吃饭的时候,苦瓜炒鸡蛋,这是母亲必不可少的一道菜。我夹了一块鸡蛋,嗯,不错,鲜嫩滑口。倒是苦瓜,我望而生畏。“天天浇水,苦瓜长得这么好,这也有你的功劳,不尝尝?”我只好慢慢品味,咦,苦中怎么夹着一丝甜味?我使劲咬了几口,嘿,甜味越来越浓了。这时,我才真正体会“劳动最光荣”的意义。
读大学的时候,食堂经常有清炒苦瓜,但吃起来,总觉得比母亲炒的苦瓜少了点什么。和室友一起在食堂吃饭,他们很少吃这道菜,因为他们总感觉这是一道半生不熟的菜。
有次上选修课,老师说苦瓜的作用非常广泛。它可以清热解毒,有许多科学家把苦瓜里的元素提炼出来,制成一种药,可以治糖尿病,治癌症。怪不得人们常说:“良药苦口利于病。”这可能就是苦瓜独特的魅力吧。
眨眼间,我在平凡的岗位已工作十二年,经历生活的磨炼,苦瓜那绿色的生命,始终挥之不去,也许微微的苦涩才最值得回味。
记得陶渊明在《归去来兮辞》中饱含深情地写道:“聊乘化以归尽,乐夫天命复奚疑!”生活如同品苦瓜,苦尽甘来,大抵也如此吧。像香蕉,像月牙,可浅绿色的表皮上却隆起许多卵形的小疙瘩。没有香蕉那么甜,也没有月牙美丽,连名字听起来都觉得苦涩,但如果你问我最爱吃什么,我一定会说:“苦瓜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