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清明时节雨纷纷,路上行人欲断魂。”又是一年清明时,想起与我阴阳相隔的父亲,不禁渗然泪下。再过四个多月,敬爱的父亲离开我们整整十年了。
2001年上半年,我敬爱的父亲突发脑溢血,经过医生及时抢救,总算保住了性命,神志一直不清,但对自己的子女和孙子们还是能分清楚的;2003年9月,体弱的父亲又被查出晚期肺癌;病重期间,在儿女和孙子面前,病魔缠身、疼痛难受的父亲总是像没事一样,从不呻吟,那是他不想让子孙们为他难过;2004年8月1日(农历六月十六日),我敬爱的父亲因身体机能衰竭,闭上了疲惫的双眼,永远地离开了我们。他那慈祥的面容,好像沉睡的样子,没有丝毫的痛苦。但他那勤劳俭朴、谦虚礼让的美德,却永远活在我们心中,是我人生中最大的精神财富。
1935年农历五月十五日,父亲出生在一个贫苦的农家。由于是家中的长子,再加上家庭贫困,他一直没有进过学堂门。从懂事开始起,他就跟着隔壁垸的人一起去学卖犁弯;十二岁时就学会了犁田打耙等农活,从此家中的重担就压在他身上。解放后,国家组织了“扫盲”学习班,他每天晚上去参加学习,以自强不息的精神学会了部分简单的汉字和写自己的名字。从1956年开始,识字不多的父亲一直担任村小组记工员、会计、财经保管和贫协组长等职,并成为我垸第一批加入党组织的共产党员。他一生认真负责、秉公办事,从不计较个人得失,以他自身的过硬赢得了全垸的信任。
父亲一生是勤劳俭朴的。自幼生长在艰苦的环境里,从我们记事开始,家里的重担就一直压在父亲一个人的肩上。母亲体弱多病,身患类风湿,长期不能见冷水,家中里里外外的事就由父亲一个人承担起来了。白天外出忙完生产后,晚上回到家里还要负责记载全组所有人的劳力工分或开会,到深夜还要清洗全家人的衣服,并且总是不忘宽慰有病的母亲。父母一生养育了我们兄妹六人,在那个靠挣工分吃饭的年代里,一家八人全靠父亲一个人的工分过日子,家中成了远近闻名的大“缺粮户”。记得在我很小、不懂事的时候,放学回家看见垸里分门前塘的年鱼,我就兴高采烈地拿着篓子跑到垸子公用仓库准备分年鱼;看到其他的乡亲分到年鱼格外欣喜,心里蛮高兴的;因为那个时候物资紧缺,小孩过年能吃上鱼真是开晕;遗憾的是轮到我称鱼时队长叫我拿钱来才能称;当时余粮户在小组里有存款,分东西可以抵帐,缺粮户欠小组的钱,所以得拿钱买小组的指标鱼,指标是按人口进行分配的。因为家穷缺粮,哪里有钱买鱼啊!年幼无知的我顿时嚎啕大哭,父亲无奈背着我向队长求情才将年鱼賖回,至今让我记忆忧新。后来分田到户时,家里八个人的口粮田和地,全靠父亲一个人打理。逢年过节时,家里的客人又多,再加上自己养育的六个儿女,父亲总是想方设法到外面去弄回来一些鱼和肉等,招待客人和让自己的儿女们尝个鲜。特别是每年的春节期间,再困难父亲也要买几张年画回家张贴,是为了让儿女们感受一下“过新年”的气氛,充满新的希望。尽管家境贫穷,父母亲却一直主张儿女们认真读书,家中的农活不让我们操心。至于上学的学费问题,总是父亲向左右邻居或亲戚朋友东拼西凑,供我们完成学业。经过几十年的艰辛,大字不识几个的父母亲,硬是把我们兄妹六人培养出了一名研究生、一名高中生和四名大学生,其中还有五人光荣地加入了中共党员。到儿女都长大成人、家庭条件好转后,父亲依然节俭,舍不得吃、舍不得花,存有好吃好喝的,也要等到儿女和孙子们假期回来后一起分享。
父亲一生是谦虚礼让的。他总以宽容、大度之心来待人接物,处理亲戚朋友的关系。在垸子和周围的村庄里,他遇到任何事情都让着别人,哪怕是自己有理的事总是克制自己和家人,一忍了之,总认为那是“和气生财”、保持着“邻里和谐”的关系。那是七十年代中期的一个夏天,同垸晚辈为了一点田间小事,来我家门口气势汹汹、骂骂咧咧的,甚至冲到我父亲面前打了他一拳;父亲忍气吞声也不还手,还一直说着是自己的错;在乡亲们的努力劝解下,才得以平息。对待与他同辈份的近亲兄妹,只要有一点好的东西,他都会拿出来分享。在众多与他同辈份的近亲家属中,有一个远房的伯父,自年轻时就一直身居异乡,孤身一人。到了年老体弱时,父亲担心他流落在外乡无人照料,便做通母亲和儿女们的工作,将他接到家里,让他安亨晚年,直至养老送终。
“想见音容云万里,深思教训月三更。”慈祥、伟大的父亲离我们而去,但他是我们人生中的导师,是值得我们骄傲和自豪的。他那一生中保持的勤劳俭朴、谦虚礼让的优良品德是我们宝贵的精神财富,他的言传身教将始终影响和指引我们做人、做事。十年的思念,我将对您的怀念化作像您那样永葆革命青春、忠诚于党和人民的事业;像您那样做正直的人,办实在的事,持勤俭的家;像您那样以仁爱和宽容之心对待身边的人和事,努力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,以优异的成绩告慰您老人家的在天之灵。
父亲,您安息吧!
思念您的儿女们
2014年3月31日